普通人较习武之人呼吸声确实会粗重不少,却也不会像这些人一样。
是得了什么病?
朗月眉头皱得死紧,就算是得病,能所有人一起得病?
她终于认定,刚才忽然涌上心头的不祥预感,或许是真的。
这里真的,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。
朗月眉头一皱,低声喝道:“小心行事!”
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警惕,他们跟在朗月身后,越发放轻自己的呼吸声。
视线。
从四面八方射出了无机质的视线。
这些视线没有攻击性,同冒着幽幽绿光的狼眼睛不一样,但却同样能让被盯着看得人浑身阴冷,就好像在冷水中走过一遭。
有人不由自主地回望,透过关了一半的窗子看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。
真是黑漆漆的眼睛,一点光彩都没有。
步思凡低声道:“这些人的眼神,让我毛骨悚然。”
朗月冷冷道:“那就先不要看。”
步思凡听朗月的警告,从中嗅出些不一般的味道,又看那些“人”的眼睛一眼,发现几乎每家都有人站在窗口,以幽幽的视线盯着他们,但是每个人的视线都空洞而无神。
这眼神让他想到了西方魔教的摄魂**,但中了摄魂**的人又好像有自己的神志,除非没有接收到命令,傀儡似的站着在原地待命。
他们都叫那些傀儡活死人。
朗月扬声道:“柳无涯花有际两位大侠可在?”
她用内力扬声,只要是在村子里的人,无论是在哪个角落都能听见朗月的声音,又或者是周围空旷,一声之后竟然还有余响,在周围反复回荡。
“呜呜——”
极其微小的呜咽声。
在场人都脚步一顿,步思凡更是竖起了耳朵。
他的感官比一般江湖人都要灵敏,在陆小凤传奇的世界除了花满楼,就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。
所以,当其他人才听见呜咽声时,他已经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步思凡道:“在东南方三丈远的位置。”
所有人皆加快了脚步。
展现在他们面前的,是一栋屋子,与村子中其他低矮的平房一样,但这房子的窗户却是紧闭的,没有人以无声的视线站在窗户口盯着他们看。
朗月退后,队伍中自发站出两个练外家功夫的人,虽然是白云城的人,却肌肉纠结身形高大,竟然像是路边收过路费的绿林好汉。
这两人先是神情一凛,真气就从毛孔中放了出来,在皮肤上形成了一层坚硬无比的铠甲,又加上**被锻炼地坚硬如铁,此时堪称是他们防御最高的时候,可以刀枪不入。
哪怕从房间里飞出上千支箭羽,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突破他们两人构造出的铜墙铁壁。
冲锋敢死队的两人准备完毕,运起全身力气,猛地把木门一推!
差点滚了进去。
原来,轻飘飘的木门并没有落锁。
柳无涯看见救他的人来了,简直要飙泪,奈何嘴巴被布巾堵住,人又被五花大绑,再怎么挣扎也只发出了一阵“呜呜呜呜”的呼救声。
朗月看着,觉得他像一只肥硕的,不断扭动的毛毛虫。
毛毛虫也有毛毛虫的好处,起码够精神。
她想,不管是谁把柳无涯绑起来,起码没有短了吃,短了喝。
等等,这里只有柳无涯一人是不是有点不对?
在她思考的功夫,丁三秋一鞭子甩了出去,正好把柳无涯嘴上的毛巾给卷了下来。
她长大了不少,已经从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,鞭子练得也同她的哥哥姐姐不一样,聪明灵活得紧。
两练外家功夫的大汉立刻迎了上去,帮柳无涯解开绳子。
然而柳无涯却有重要情报要告诉朗月一行人,他还没等绳子解开就嚷嚷道:“花有际,花有际他反水了!”
朗月眉头一挑,她刚才就猜到了。
然而她更好奇的是对方反水的手段,她已经感觉到,这小村子别说是月亮,连星星都看不见几个,风是禁止的,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。
这绝对不是天然所成,而是后天人为。
朗月道:“你们的功夫都不怎么样,你应该还比他武功高出一线,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,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帮手?”
柳无涯道:“他隐藏了实力!根本没有什么帮手,他的武功奇怪得紧!”
不知想到什么,柳无涯眼中划过一丝恐惧。
他立刻道:“我们还是快走吧,这地方太邪乎了,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,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!”
有人轻飘飘在门口道:“目的当然就是等白云城的各位上门了。”
朗月尚未回头,身子就往后猛然一撤,等以轻功落地,再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花有际看。
花有际的脸上挂着奇妙的微笑,任何一个看见他的人能够感觉到这人不怀好意,但当他以泛着波澜的眼神看向朗月时,朗月却感觉到,自己被冰凉粘腻的蟒蛇盯上了。
朗月忽然发现,花有际的脸,这十年来没有丝毫变化。
花有际看她道:“你是白云城的婢女。”
他以一种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的眼神将朗月全身上下打量一遍,然后以掺杂着嫉妒的愉悦声线道:“果然,你也得到了那个。”
朗月以警惕的眼神盯着他,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软剑。
朗月冷声道:“你倒说说,我得到了什么?”
花有际道:“自然是长生。”
他轻巧地放下一个惊天大霹雳道:“跟着叶孤城的人,都会得到长生,是不是这样?”
朗月心中泛起万丈波澜,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:“你在说什么?”
花有际道:“你与我装傻也没用,我看得出,你究竟活了多少岁。”
柳无涯嚷嚷道:“花有际你究竟在说什么,把我绑起来有什么目的?!”
花有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,他道:“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真正的名字,你怎么就记不住?”
朗月眼中光芒一闪,真正的名字?
柳无涯道:“我管你什么真名字,假名字,我就知道你叫花有际!”
花有际道:“罢了,与你也说不通,我就再告诉你一遍好了。”
他微笑道:“顺便告诉各位白云城的来客。”
朗月道:“我对你的真名字假名字没有兴趣。”
花有际道:“不,等你听完就一定会有兴趣。”
他顿了一下道:“应该说叶孤城一定会有兴趣。”
朗月不说话了,只是以一双美目紧紧锁定花有际,但是她的眼中,却不是柔情,而是杀意。
她对花有际,已经动了杀心。
花有际道:“我叫徐静输,是徐福的第七代子孙。”
朗月道:“徐福?”
在她的了解中,这世界上叫徐福有名的只有一个人,但那人就算有后代,定然不会只传到第七代。
徐静输道:“不错,就是你知道的那个,一千六百年前的徐福。”
他道:“大秦的方士。”
朗月道:“你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一些。”
她道:“一千六百年前的事情已经无证据可考,谁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子孙。”
她已经拔出了腰间的软剑。
“更何况,一千六百年,怎么可能只有七代。”
徐静输却微笑道:“当然是有可能的。”
他道:“因为徐福,活了一千四百岁才死。”